柒诺yoyo

活着已如此艰难,就多给自己找点乐子吧。

地尽头

4

回到酒店时天色已晚,何远一直在房间等梁隽回来。

“怎么这么久?”

梁隽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看到韩嘉年这件事,他想,说出来除了让何远坚信他病入膏肓以外,实在是没什么别的用处的。

两年了,离韩嘉年在那次飞机失事中失踪已经两年了,除了梁隽,还有谁会相信他还活着?

梁隽疲惫不堪的冲了个热水澡,倒上一杯红酒才慢慢窝进落地窗边的沙发里,虽然精神上十分倦怠,但仍然睡意全无,这样失眠的状态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了,自从上次文婧拒绝他去看孩子就更加严重,梁隽有时候想,可能自己真的要坚持不下了,也许哪天,就像此刻这样独自坐在高楼的窗边时,忽然放下了韩嘉年也许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执念——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纵身跳下去。

梁隽把喝了一半的红酒杯随手搁在沙发边的茶几上,重重靠进沙发里,闭上眼,房间里光线昏暗,静得怕人,他却觉得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他少许放下点心——就算此时幻觉出现,他也不必担心别人看见他跟空气说话的样子。

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,可能一个钟头,可能两个钟头,酒店房间的视角太好,坐在这里,可以看见窗外不夜城的灯火似乎永远这般不眠不休的亮着,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在深夜也依然不会停止的川流不息着,这不断运动着的世界和房间死寂的静谧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,让梁隽在冥冥中几乎感觉到了消逝。

像是沙漏里的沙一般,用一整夜的时间不知不觉的流走漏空,但在盯着看的时候却不甚察觉。

他脑中闪电般的划过一些想法,或许,或许韩嘉年真的死了,在他死的那一刻就带走了自己的灵魂,现在坐在这里的,每天在公众面前活着的,在镜头里活着的,都只是自己残存的执念。

还未消弭却正在消弭的,迷茫的等待着不知该归向何处,不知该步入轮回还是消逝如轻烟的,一缕执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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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嘉年睡到半夜,觉得胸口一沉,猛的惊醒过来,睁开眼便看见尤卡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。

韩嘉年伸手揉揉小东西的脑袋,小心翼翼把它抱到边上睡了,翻了个身的功夫,刚才的梦境一下子按了播放键般的在脑子里回放。

他梦到了一个男人。

在梦里,与他同籍的中国男人,穿着笔挺考究的深蓝色西装,在安德曼大道边那家他常去的咖啡厅外,隔着人群对他含笑颌首,然后一步步朝他走来,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,韩嘉年记不得梦里那人的脸,但他直觉那个男人应当长得很好看,还有一双盛着水般清亮的眼睛,那眼睛专注又温柔的注视着他,然后低声对他说: “对不起,让你久等了。”

梦里的他不知该做何反应,只得仓促得低下头去,目光落在那男人的右手上,笔直纤细的手指,肤色有些苍白,淡青色的脉络看得很清楚,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当那男人不经意抬起手时,能从干净洁白的袖口瞥见从手腕向内蜿蜒着一条极深的疤痕。

狰狞。

第一反应只能想到这个形容词,随着这两个字瞬间刺入心头,随之而来的是脑袋一阵针刺般的疼痛。

韩嘉年不耐的按了按太阳穴,不能再回忆这个没头没尾的梦了,只是翻来覆去,却再怎么也睡不着。

自从前几年从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醒过来,他的睡眠就一直不太好,有时甚至得吃两片安眠药,韩嘉年坐起来叹口气,预感今晚下半夜是和周公无缘了。

垂眸间目光扫到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包烟,正犹豫着要不要来上一根的时候,他突然猛一拍床板,

就是买烟的那家便利店里,梦里那个人的脸!就是他今天傍晚见过那个人!

韩嘉年莫名觉得有些激动,整个人似乎更精神了些,尤卡被他拍床板的动静弄醒了,不高兴的翻个身呼噜了两声,小爪子愤愤挥了两下,又睡了过去。

韩嘉年低头看看睡得不省猫事的尤卡,又觉得自己有点儿好笑,一个梦而已,白天见到的人和事的潜意识联想罢了,还把自己搞失眠了,干什么呢这是?

躺下翻个身,强迫自己接着睡,明早还得起来忙活呢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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